这里说的是大男孩晨的事。班级日志上当天记录了晨被数学老师叫起来罚站的事。下晚放学，我把他叫过来，问是什么情况。他一口气说了许多不服气的话。他的反应过于强烈。我一听，就知道他很有情绪。我诚恳地问他：你恨老师吗？他点点头，说有点。而我看得出，其实不是有点，而是相当多。这一种情绪不能搁放很长，它对明天、后天来说都是很不好的东西。再者，联系晨平时对老师的态度，通过这件事教他怎么和人相处，也是一个好素材。德育面前没有小事。接下来，我就和他谈话。我说，人和人在一起要是相处得融洽，有一个好的人际环境，处在其中的人其身心都会处于愉快状态。否则，人在那种环境里就会很不舒服。我又说，其实，没有学生不在乎老师对自己的感觉的，谁也不想和老师有抵触。

      他似乎有点接受我的看法了。然后我说，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他站在旁边，跟我说了一句，就写了第一张纸条——

周老师：
      上数学课时，由于我闭了一下眼，使你误认为我上课睡觉，以至把我罚到教室后面站了一节课。我希望今后你能先观察仔细，再下定义，我也无怨言，我也会在今后的数学课上有所表现。
                   　　　　　　　　　　　　　　            学生晨

      我看了，觉得不满意。但看天晚了，就在上面写了一句话，是：请家长帮助修改一下，明天给我。

     第二天，他给了我第二张纸条，是——

周老师：   
      我先不管怎样都承认昨天上课的错误，因为你的判断应该是不会错的。我前天晚上做作业有点迟了，上课精神不好，但我在努力支撑着不趴下睡着，真是对不起你。我希望在今后能与你多探讨数学题，我到今天都还没有弄懂一些少科班的数学知识问题，希望你能多帮助我，谢谢。以后在你的课上，我一定用心听，积极发言。
                     　　　　　　　　　　　　　             学生晨

      我把情况跟教数学的周老师说了，把前后两张纸条的事也跟周老师说了。我希望周老师能配合我改变晨的态度和情绪。她看了纸条后，把晨叫来，说她不应该罚他站。那时，晨就很感动了，要哭。他以为大人都像他想像的那样，为了面子，要坚持自己的错误。我在一旁看了，什么也不说。我想，晨懂得这件事前后过程里所蕴含的东西了。

      这件事前前后后我都没有批评晨一句，我只是想让他自己认识清事情，认识清自己的行为和情绪。班主任不是批评机器，他是一个对人世有着正确理解的充满爱心的人。德育应该有助于学生的健康成长，学生的好的性格有待于形成，记得约翰•杜威说过，学校教育和纪律的一个普遍目的就是性格的树立。我们的工作应该影响着学生的心灵，应该有助于他们人格和性格的形成。德育的使命也只有被人格和性格携带着，才能真正地得以完成，任何外在的德育都是弱不禁风的，我们的工作应该回到人的本位上来，人格和性格是主导一个人的行为行事的恒定的因素。

      我为学生准备了橡皮，让他们使用各种型号的橡皮，大错用大橡皮，小错用小橡皮。让学生自己改正错误，给他们以机会。而不是他们一犯错误就对他们处罚，那样，其实就是鼓励他们拒绝认识错误，鼓励他们一犟到底。有一些人在激奋的情绪的下不能被批评、样子难看，而且记仇，这会持久地影响他和人相处的态度。在这里，最重要的是开导他们：不要去恨一个人，人和人在一起要愉快相处，人要善于为自己营造良好的人际成长环境，在这个世界上，能少恨一个人就尽量少恨一个人，恨得越少，爱得就越多！

     有错误，让他自己擦，而不是强制性地擦。我们所要做的，只是为学生的道德成长创设环境。我们意识到这样一个前提，每一个受教育者的道德都不是完美的，都是有待完善的，甚至是有道德缺陷的，每一个受教育者的人格也是有待于健全。这样，其实就营造了一个宽松的道德建设的氛围，我们不会在受教育者一露出恶行时就用很高的终极的道德标准去批评他，用“不诚实”、“虚伪”、“恶劣”这些词来指责他。

      重要的是要让学生认识到自己的道德缺失，鼓励他们自己悔过，鼓励他们在集体中和别人比照，找出自己的道德缺陷，其后，才进行积极的道德品质的建设。

      当学生有了起码的觉悟之后，了解了一系列行为方式的社会意义和个人意义之后，人就变成真正的道德行为的承担者了。

      里下河：班主任也许算不上真正的干部，但他却是地地道道的干部，“分管”着几十号人的生活、学习情况，以及道德品质、行为习惯的培养与熏陶。他是最忙碌的，相对于科任老师来说。当然，他所受到的“待遇”也是不错的。可以这样说，一个学生可以不服科任老师，但不得不怕班主任。更重要的是班主任在学生心灵深处留下的烙印也是最深的。若干年来，科任老师的印象也许模糊不堪，而老班形象肯定历历在目。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是所有班主任都能在学生心目中留下无法抹去的印痕。唯一留下的应该是那些有爱心，有情趣，有理想，有正义，有管理艺术的班主任。看看徐社东老师随笔《班主任的“橡皮擦”》，我们不禁对徐老师的管理艺术拍案叫绝。学生有了错误，不是强制性地让其悔过，而是积极引导，处处关爱。这无疑给正在做班主任，或即将担任班主任的老师提供一个很少的范例。

      最后，让我们牢记徐老师的一段话：“面对犯错的学生，要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道德缺失，鼓励他们自己悔过，鼓励他们在集体中和别人比照，找出自己的道德缺陷，其后，才对他们进行积极的道德品质的建设。”